山城重庆以道路崎岖复杂,地势起伏大所闻名。在此条件下,重庆也成为了不少摩托车爱好者的乐园。也多亏了摩托车,一支名叫“脉冲星”的摇滚乐队在2019年成立。
采访时乐队四人刚好聚在一起。和很多乐队一样,今年异常炎热的夏天,他们的行程也异常繁忙。你会在他们的社交平台上看到一次又一次演出的照片回顾。“最近大学生放暑假,重庆的演出也多了,我们这个月要赶好几场演出。”当然,这对所有乐队来说都是好事,特别是刚刚发行乐队第一张全长专辑的脉冲星。
第一次看到脉冲星乐队的头像,脑海里不免会和上世纪末的几大著名动画片的片头联系起来。叫“脉冲星”是因为吉他手大黄是EHX效果器的爱好者,想用效果器的名字给乐队起名,“muff乐队有了,fuzz也有了,我干脆用颤音效果器the pulsar做乐队的名字。”
乐队四人因喜爱骑摩托车结缘。“我们是摩托车群里的群友,都在重庆、喜欢骑车就认识了。有段时间基本上天天约出来跑山,听歌的时候发现大家都会点乐器,就想着组个乐队。”最开始他们只是把乐队当作爱好,后来张蒙和大黄摩旅大凉山,写下了乐队第一首歌《Too Rock To Ride》,从此他们开始积极创作,如今新专辑终于呈现在了你面前。
《星期四&礼拜一》,包含十首歌的专辑,封面是主唱张蒙在给吉他手大黄刮脸。视觉上感觉脉冲星是四个“狠人”,聊起天来却很轻松。视觉部分由鼓手怪兽负责:“我们想到以前的人们做大事之前要整理好行头,就用了‘刮脸’这个概念,给专辑开个好头。不过拍摄的时候我们笑场了好多次。最后的成品大黄的表情还有点似笑非笑的感觉。”
一周两次雷打不动的排练时间,他们希望通过这张专辑来体现音乐和生活之间的联系。摇滚乐、电影,十几年如一日的排练房,还有每天陪伴的摩托车,这些都已经融入了他们的生活。
左起:吉他手大黄,主唱张蒙,贝斯手木头,鼓手怪兽
SV:《雁荡山》这首歌的创作背景是怎样的?为什么说自己“寸步难行”?
张蒙:写这首歌之前我们入围了星巢计划全国20强,准备去温州参加10强选拔赛。我当时独自在厦门,所以我是从厦门坐高铁去的温州。也许是沉迷于名列前茅的幻想和海岸的美景,总之我坐过了站,在目的地的下一站才下车,这一站正是雁荡山站。
比赛结束后的第二天早上我得知厦门疫情爆发,于是我被带走隔离了。后来收到消息,乐队没能入围10强。在一个陌生的小镇,一个压抑的空间,周围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情况下,我感到孤独和失落,于是写下了这首歌。
SV:为什么决定给《雁荡山》拍MV?拍摄前后有什么好玩的故事吗?
张蒙:《雁荡山》算得上是我们这次专辑的主打歌之一,我们感觉《雁荡山》和《黄昏爱人》的反响都还可以,这些抒情的歌会比较好让听众接受。
之所以拍“菜市LIVE”,是因为我们的一个贝斯手朋友在菜市场租了一个摊位,叫“低音黄瓜”。摊位还没装修好的时候,我们突然想到在这里搞点音乐应该很有意思,于是我们联系了那个朋友,他欣然同意了。
木头:做这件事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我的奶奶一直问我平常到底是在干什么工作。经常回去看她的时候都会被问。包括很多年纪大的叔叔阿姨也都不了解,这次给所有没有听过乐队、摇滚乐的人一次热热闹闹的亮相。
张蒙:我们从排练室搬过去了音响设备。其实也能租到更好的设备,可是排练室的设备都用了十年了,我们和它们很有感情,就用它们来拍摄,像过去的乐队一样带着设备去演出。从早上忙到傍晚五点。
一个很安静的菜市场,大家都在休息。我们突然用快闪式的演出为大家带来了菜市场前所未有的一次经历,大家都挺开心的。菜市场的人们根本就不在乎我们到底唱的是什么内容,但是他们会用手机记录,会不自觉地动起来,我们看到他们被我们的演奏所影响,还是很感动的。
后来那个菜市场的主管还在群里说,希望我们可以每天都过去演。他把我们的视频发到了整个区的菜市场的群里,大家希望我们在每个菜市场都演一演。以后我们也希望可以去一些和摇滚乐没什么关系的场景里做一些演出。
SV:你们觉得摩托车对于你们的意义是什么?
张蒙:当我骑上摩托车就像电影里牛仔骑马一样,享受着风和自由。重庆骑摩托车的氛围很好,有很多摩托车厂商,城市对摩托车的包容度很高(不禁摩)。我从小受父亲影响,十几岁的时候他就开始教我骑车。
对我们来说摩托车是五味杂陈生活里的必备调味品,是soulmate,你可以跟它坦诚相待无话不谈,它会默默陪伴你,告诉你“走吧”。我们专辑最后一首歌《Goodbye Lover》里还用了摩托车轰鸣的采样。
SV:家人有听你们的新专辑吗?大家目前各自的主业工作是什么呢?
张蒙:我们没有刻意跟家里人说“我发专辑了”什么的,我妈在刷视频号的时候看到了我们《雁荡山》的MV,会跟我说一些“真好” “加油啊”之类的话。我家其实很支持我。
大黄:我小的时候他们都很反对这个,认为搞乐队不算个事,都希望我能找一个有养老保险的工作。我本人尝试过很多工作,一开始修电脑,然后销售艺术品,第三个工作是在民政局门口给人家拍结婚照,后来又照离婚登记照,中间还换过很多工作。现在发现还是喜欢做乐队。
SV:你们对西部片和车库摇滚的理解是怎样的?它们和创作有着怎样的关联?
张蒙:我们这张专辑可能会让大家想到西部片,我们很喜欢的电影里人物的形象和姿态,也会影响我们在舞台上的表演形式。
大黄:电影和摇滚乐之间的关联很奇特,像Clint Eastwood是六十年代的西部片,我们喜欢的也是六十年代的车库音乐,但其实没有人规定一定要有什么联系,但是那些电影的镜头一出来,音乐响起你就觉得非常对味。我们自己很喜欢看《荒野大镖客》等西部片。
SV:专辑介绍里提到的“黄金年代”,在你们各自的认知里,属于音乐的黄金年代是什么时候?
大黄:我感觉八十年代不仅仅是音乐,整个流行文化都是一个爆炸的高峰期。
张蒙:八十年代的港片,九十年代香港和内地的摇滚乐,比如Beyond和魔岩三杰,感觉都是我们很向往的黄金年代。
SV:为什么要写《今天你摇滚了吗》这首歌?你们觉得什么样的人/事最“摇滚”?
张蒙:《今天你摇滚了吗》在我们看来其实是一种自嘲。我们发现现在大家都不怎么听摇滚乐了,我们搞这个也不赚钱,但还是能坚持在做。我身边有一个启蒙我做音乐的朋友,之前是搞核的,现在已经在搞舞曲了。我就觉得有点心酸和无奈。
我们还是觉得搞摇滚挺酷的,既然做就坚持做到底。我们没办法要求别人的审美,就做自己喜欢的风格,他们不喜欢听也无所谓。
SV:《星期四&礼拜一》的录制是在哪里进行的?录音用了多长时间?
大黄:这张专辑的录制是在朋友的录音棚,录了一周,如果不是进棚也不会知道自己弹琴这么差,必须正视自己的问题。对心理也是考验,密闭的空间里要待很久,不过录音师一直在鼓励我们,非常感谢他。
我们的排练房在一间酒吧的二楼,叫Delicious House,有十几年的历史了。现在对外开放,很多大学生也在这里玩乐队,我们看到不断有新人加入也感到很温馨。
SV:去年你们参与到重庆山火救援是怎样的一次经历?
张蒙:这件事情很热血,但对我们来说也不值得一提。作为重庆人,我们理所当然去保护自己的城市。那天我们在机车群里看到有人在呼吁摩托车友骑车去救山火,我和木头就报名去了。当时其他成员因为疫情没办法出门。
我们跑完场演出后十一、二点到了现场,消防车到不了上面,我们只能通过摩托车运输灭火器、物资上去,然后接上面的消防官兵下来休息。一整晚上都在爬坡然后下山,刹车已经要磨坏了。那边的路是原始森林开荒开出来的,七八点钟完事的时候大家身上都是泥土,到最后我们筋疲力尽,车也没油了,就换了下一批摩托车友顶替我们上。
这只是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吧,平常骑摩托车可能会留下危险驾驶、扰民或者炸街之类的坏名声,我们也希望可以通过做一些好事来改变大家的看法,树立一些积极的形象。
SV:你们平常最经常去哪骑车?最推荐大家去哪里骑车?
张蒙:南山人少的地方,那些弯道很不错,看一看山上的植被树木什么的。还有市区往綦江的国道很值得去。南滨路也不错,可以看到重庆那些比较有名的景点。
大黄:之前没事的时候看看地图,哪里没去过就去哪里,不管那么多。
SV:你们希望自己的这张专辑能够为大家带来什么?
张蒙:我希望大家在某一种情境下会突然想到我们的歌,成为你生活的BGM。